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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书香陇原 全民阅读】徐祯霞的寻根之路——读长篇非虚构《云端上的故乡》
【书香陇原 全民阅读】徐祯霞的寻根之路——读长篇非虚构《云端上的故乡》
（《云端上的故乡》徐祯霞著，由中国画报出版社出版）
□李迎兵
所谓云端上的故乡，也就是徐祯霞的回望之路，她的心心念念，她的一种眺望的方式，都是那么别具一格。
从风景和风物，到人和人心，虚构和想象，真实与体验，自传性与他者叙述。从王坪三队，抑或徐家大院，从“我”的出生写起，母亲临盆的种种行状，甚或出工，请假，泉水井边，洗刷衣物，直到即将生产。“母亲将孩子双脚拎着，倒提起来，照着屁股一巴掌打下去。”父亲见到“我”是一个月之后了。徐祯霞对家庭成员也作了一一介绍，尤其刚十三岁的大哥，正在跟着施工队修盘山公路。这种纪实风格的书写，对于一向以散文见长的徐祯霞来说，应该是得心应手的。
徐祯霞现在工作的柞水县城，离故乡村庄大约十五里。在时代的洪流中，整村迁移，更让她作为一个散文作家有了沉重的责任。她要记录，要回望，要通过对故乡人的书写，凸显她一份云端上书写的高贵情怀。由贾平凹题写书名的《云端上的故乡》，由中国画报出版社二〇二三年三月出版，又有白描、邱华栋、李星等各方名家推荐——尤其，李星的序言里强调了徐祯霞的磁性而又深情、真切而又细腻的文字特点。全书三十余万字，共四十二章，每一章的小标题又强化了年代感和时序结构。谋篇布局，基本围绕“我”的成长，整个家庭的生活变迁，与此同时，也写出了乡村发展之路的艰辛和希望。
散文的书写，不同于小说，但却又不是纯散文。《云端上的故乡》介于真实与虚构之间，甚至可以说是徐祯霞自身的一部精神自传。既有非虚构文本的优长，又有小说化的扩展和想象，比如弟弟祯兴也要在胳膊上画六个小圆点的标记，就像当年孩子们画的手表一般。这类细节，来源于生活真实，但很多情境化的描写，却又是作家感性世界的折射。“打麦场上的边上堆着一堆麦草，由于风吹雨淋，亦不再（有）草色金黄，变得灰不灰、黑不黑，呈垃圾色。”这种细腻的笔法，有点萧红《呼兰河传》的女性写作韵味，也不由得想起贾平凹《古炉》里的陕南乡村色调。
第十一章，“村庄里的兵”写道：“狗娃子正在给猪倒食，见哥儿几个到来，忙将猪桶放下……”这里的“哥儿几个”就是一起成长的伙伴。徐祯霞的书写，简约，却又平实，富有生活气息。作者在书写人的时候，更关注生存状态下的日常情态，行为举止，乡村风貌。
第二十章里，“三哥相亲”。作者写三哥与三嫂见面。“唠着唠着，母亲的饭就做好了。姐姐来请吃饭。四人一起动身出了房屋。这时，三哥才正式和三嫂碰面。三哥偷偷看了一眼三嫂，三嫂压根就没好意思朝三哥看……”这里的“我”，既是叙述者，也可能就是作者本人——但又是三哥和三嫂结缘的见证。这类描写，突显徐祯霞在原来的散文书写中有了一个突变。也就是说，她在用直觉猜摸笔下的人物，并能够通过情境化的描写和氛围感的营造，使得原本索然无味的东西变得栩栩如生。
这种一章，一个时间节点，一个或某几个人物的故事，用更多乡村化的笔法来叙写，静中有动，动中有静，一张一弛，打破了徐祯霞自己原来散文化的固定聚焦。静态的美感，在《云端上的故乡》里，有了艺术的叠加和某种类似林海英《城南旧事》里的回望模式。
小说要捕捉的是时序结构背后的生存真相，必须是关于生命的尊严和爱，人的良知和荣誉感。最后两章里，就展现了作者的无奈，所以才有某种程度的回望。这种精神的皈依之路，不仅仅是为了留住时间，而且还是为了记住那些失去的一切——“实现了我精神与地理双重维度的转换。”在徐祯霞心中历时性和共时性的世界里，云端上的故乡有了更多的皈依和地理坐标上的恒定感，甚至是时间在空间化的过程中涅槃升华，在被照亮的心中，地久天长。皈依是每一个人最终的归宿，而徐祯霞这种精神的皈依让她的生命更加厚重和富有质感，故乡虽已消失，但她用文字留住了故乡，也因此，故乡成为一种永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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