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□令陆胤

奶奶的秦腔是朱淑女成长的摇篮。童年的朱淑女和哥哥都是在奶奶的秦腔故事和吟唱中走来的。每当夜晚，朱淑女和哥哥依偎在奶奶身边，聆听奶奶娓娓讲述秦腔故事，《铡美案》《白玉楼挂画》《四进士》《双官告》《赵氏孤儿》等一段段精彩的故事，一个个鲜活的形象，在奶奶的描述中栩栩如生，恍若眼前。这些故事不仅丰富了朱淑女的精神生活，更让她爱上了秦腔艺术。奶奶哼哼呀呀地吟唱也成了她学习的榜样，成了她秦腔艺术的启蒙课。

时光飞逝，转眼间朱淑女已是十八九岁的亭亭少女。面对说媒者，朱淑女首先问“对方村里有没有戏，自己能不能唱戏？有戏且能唱戏就同意，否则免谈。”她奶奶也是十二分支持孙女，还说“淑女出嫁了，她唱戏我就去看戏。”秦腔真正融入了一家人的骨子里。朱淑女也如愿以偿，嫁到武山鸳鸯镇砚峰村，而且一到婆家就加入当时名气很大的砚峰秦腔艺术团。二十出头的她开始正规学练秦腔，将美好韶华倾注于心爱的秦腔艺术。

砚峰秦腔艺术团当时的水平仅次于武山县剧团，团长是从一秦剧团下来的名角，秦腔造诣很高。朱淑女的太爷、爷爷、父亲都很爱秦腔，她奶奶也是从桦林镇赵坪村的“秦腔之家”走出来的。朱淑女在戏班里很快便脱颖而出，深受团长和老师器重。其间学会了《辕门斩子》《五典坡》《下河东》《赵飞搬兵》《回荆州》等五六十出戏。从此，朱淑女一发不可收拾，勤学苦练，花旦、武旦、青衣等角色都能胜任并圆满出演。

初到砚峰秦腔艺术团的朱淑女也面临现实生活和理想志趣的选择，油盐酱醋、生儿育女和家境并不宽裕的矛盾就摆在她面前。丈夫是个工人，希望她做一个勤俭持家相夫教子的传统家庭主妇。尽管与家人无数次的争吵，但她没有放弃唱戏的念头。有一次庙会演出，天下小雨，台下人少，但是朱淑女她们还是认真演着武打戏，正好这天丈夫有空来看她唱戏。台上的朱淑女披装上阵，一手执鞭，一手拿枪，护心宝镜闪胸前，四面领旗插背后，双翎摆动，威风凛凛，脚下旋步生风，持枪打斗来敌，英姿飒爽。丈夫看得心花怒放，回家后就对妻子讲了看戏的情况，并说：“今天看了戏才后悔以前没有支持你唱戏，从今往后你到哪唱戏就放心去，家中的事我担着。”回想这一路的磕磕绊绊，朱淑女双目潮红，感激家人的理解和支持。更让她欣慰的是儿女成才，儿媳、女婿也全力支持她唱戏，更坚定了她唱戏的信念。

曾经演出秦腔的辉煌都成了美好回忆，尤其在漳县贵清山连续五年演出，每次八昼夜，所演的《游西湖》《升官图》《回荆州》《太湖城》《周仁回府》《闯宫抱斗》《火烧葫芦峪》《八件衣》《窦娥冤》《打金枝》等剧目深受群众喜爱，朱淑女和同伴周喜琢也成为观众心中的“大名角”。她们的演出足迹遍及武山桦林、鸳鸯、榆盘、嘴头、杨河、龙台、马力等十余个乡镇，而且远赴通渭、陇西、岷县、宕昌、甘谷等县区演出，在民间文化艺术交流中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砚峰秦腔艺术团队的解散，让她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子。后来有人邀请她们唱戏，她就和一同唱戏的周喜琢等六姐妹相约，要么同去，要么不去。她们的友谊是通过唱戏建立的，也将由秦腔演出来见证。

朱淑女深知平台的重要性。经过几番联络沟通，与秦腔爱好者筹资购买音箱等设备，组建自乐班。可是前两次的班子都维持了一年多。最终，她遇到了胸襟更广的王成代、康忠有、柏茂林等人，组建了渭川秦腔自乐团，而且周喜琢等六姐妹都成为骨干力量，更为幸运的是这次得到了县文旅局、县文化馆的大力支持。朱淑女作为团队主要班子成员，带领一群志同道合者在秦腔艺术的道路上培育芳华洒下芬芳。有一次她去陇南，团长王成代电话告诉她要退团。朱淑女一听，心中一愣，动之以情，立马劝解。王成代起初不以为然，孰料朱淑女难舍心中挚爱，不忍团队受损，一番哭诉，突破了王成代的心理防线，她被朱淑女的执着所折服，更坚定了办好团队的信念。王成代团长常说：“朱淑女对秦腔的酷爱感动了我，让我更坚定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。”

朱淑女从牙牙学语开始与秦腔相伴三十年，她演的《辕门斩子》《五典坡》《三娘教子》《赵氏孤儿》《下河东》《二进宫》等剧目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她饰演的穆桂英、代战公主、呼延秀英等角色，为观众所津津乐道。特别是在唱青衣经典唱段《三娘教子》时，声情并茂，高潮迭起，观众无不拭泪。《五典坡》《三娘教子》也成为她最拿手的好戏。在演唱秦腔期间，吸收了鸳鸯红军小学的乔艳娟老师为徒，使秦腔艺术薪火相传走进校园。

秋日的阳光照耀着武山大地，照耀着朱淑女等秦腔艺术追求者。管弦乐声声悦耳，打击乐节奏清脆，一袭青衣的朱淑女展示着秦腔艺术的魅力，唱着幸福生活的变奏曲。悠悠秦声飘过她的心田，飘向广阔的天空，袅袅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