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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新天水记者 王勇建 孙有生

进入腊月，临近春节，虽然天冷，但乡村一天比一天热闹，尤其是在秦州区平南镇王坡村的皮影戏园里，只要响起欢快的锣鼓声，能抽出空闲的乡亲们都要来赶这趟热闹，听上几折戏，消遣消遣。

这天，平南镇民间剧团——王坡皮影艺术团上演的是秦腔折子戏《三对面》，为《铡美案》剧中的一折戏。尽管这出戏已经演绎过许多遍，但55岁的团长杨耀武和他的团队每次在演出前都要吊嗓、调试乐器、检查道具，为演出精心准备，不敢有丝毫懈怠。“很多村民是从小听着‘灯影子’长大的，多年听戏都成了行家，要是在台上唱错一个字，他们都能听出来。”摸爬滚打了四十余年，有着多年演出经验的杨耀武最大的感受就是：戏比天大！

皮影戏又称“灯影子”“土影戏”，是中国民间一种古老的戏曲艺术，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。“电视、网络、手机还没有普及，文化娱乐活动比较匮乏单一的年代，‘灯影子’是村民们重要的文化娱乐活动。平南镇被称为皮影戏之乡，在王坡村，多一半的村民，尤其是年龄大一些的村民都会唱‘灯影子’。”聊起皮影戏，杨耀武来了兴致。

从小喜欢皮影戏的杨耀武14岁起便跟着大伯杨永清学戏，加入民间皮影艺术团后，他不仅学习皮影戏的演唱表演，还继承了皮影的制作，成为第五代传承人。

“‘灯影子’虽然舞台不大，在一块白幕布后表演，但它和唱大戏差不多，可谓‘麻雀虽小，五脏俱全’。由于人手有限，剧团总共就六七个人，每位演员都要身兼数职、身怀多技，‘吹拉弹唱演’样样都要会，哪个位置缺人就要能顶上去。”杨耀武说，像他们这样的皮影戏班，以前在平南镇有好几家，农闲时大家就到附近的乡镇去演出，乡亲们只要听到有皮影戏演，就会蜂拥而至，围在简易搭建的戏台前，津津有味地看戏，唱到精彩处，还会引来阵阵喝彩。村民们看得过瘾，杨耀武他们唱得更过瘾。

“以前每年从正月初四开始，十里八乡都会来‘请戏’，邀请‘灯影子’剧团去唱戏，由于‘请戏’的人多，要连演一个多月，到三月份才能歇下。”杨耀武回忆起曾经皮影戏的辉煌，难掩激动。那时，皮影戏的舞台常搭建在乡村的麦场上，白色幕布上方点一盏煤油灯，那光亮比不上现在的白炽灯亮堂，可是简易的舞台前，常常围满看戏的村民。他们每到一处，村民们都很热情，腾出热炕给他们住，拿出好吃的招待他们，感觉很亲切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乡村文化娱乐形式的多元，看皮影戏的人越来越少，为了生活，许多皮影戏剧团都解散了，现在平南镇仅剩下杨耀武他们一家皮影艺术团了。

与记者说话间，演出要开始了。只见杨耀武端坐于白色幕布后，一边双手执棒上下舞动各色皮影人物，一边扯开嗓子吼了起来……这唱了上百遍的《三对面》，依然浑厚有力、韵味悠长。

除了杨耀武，他的姐姐杨应芳也是平南镇皮影戏的第五代传承人之一。57岁的杨应芳不仅熟谙各种乐器，嗓音条件也很出众，她演绎的皮影人物秦香莲不仅生动，唱腔更是高亢激昂。

台上《三对面》唱得起劲，台下村民们看得尽兴，有的还会跟着哼唱几句。“闲了听听戏，和街坊邻里谝谝传，这一天过得也快活。”正在看戏的村民李继银笑着说。

在看戏的人群中，有一位中年妇女一直在用手机录视频。经过聊天记者得知，这位名叫杜喜霞的女士家住麦积区，是专门坐班车来王坡村看“灯影子”的。“也许是从小看皮影戏灌下了耳音，对皮影戏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喜爱，今天来到这里不光听戏，还通过抖音平台进行了现场直播，想让更多的人了解皮影戏。”杜女士对皮影戏的喜爱溢于言表。

“一口道尽千古事，双手挥舞百万兵。”这是对皮影艺术最为真实的写照。然而，如今戏曲观众老龄化、分流的现象比较突出，传统表演技艺逐渐进入瓶颈期，尤其对于小众的皮影戏而言，受到的冲击更为突出。

“皮影戏唱起来节奏慢、时代远、故事情节单一，除了老年人爱看，年轻人不是十分喜欢。”杨耀武说，与很多戏曲走过的道路一样，平南皮影戏也曾经历过辉煌，后来皮影戏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，但作为民间传统技艺传承人，他们还是想尽办法，想让皮影戏被更多的人所了解、所喜爱。

2011年，天水皮影戏被列入天水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，杨耀武所在的皮影艺术团也迎来了希望。2015年，在社会各界力量共同支持下，平南镇王坡皮影艺术园正式落成，让这个民间艺术团体告别了漂泊无定的窘境，从此有了一个稳定的“家”。没有演出的时候，演员和戏迷们经常相聚于此，共同切磋皮影技艺。

智能手机普及后，杨耀武的剧团也与时俱进，及时更新演出设备，调整演出剧目，通过快手、抖音等平台直播皮影戏，利用互联网、短视频让更多的人了解天水皮影戏，了解天水传统文化。

2015年、2016年，王坡皮影艺术团连续两年被秦州区文化馆评为中国·天水伏羲文化旅游节秦州区祖脉文化展示展演先进集体。

荣誉的取得和政府的支持，让杨耀武对皮影的传承推广更加有了信心。为了让皮影戏的舞台变得更加宽广，杨耀武大胆尝试，在延续一些优秀秦腔剧目表演的同时，还把宣传交通安全知识等实用、有趣、新颖的内容同皮影戏结合起来，通过老戏新唱的方式，将文明理念传递给广大村民。

“通过皮影宣传交通法规知识，是我们剧团的一种尝试，目前收到了良好效果。以后我们还会尝试在皮影戏里注入新元素，让这门古老技艺焕发出新的活力。”谈到创新，杨耀武充满了期待。

这几年，为了培养新人，为剧团注入新鲜血液，杨耀武不仅吸收喜欢皮影艺术的年轻人加入，还专门叫来毕业于陕西周至县职业艺术学校戏曲专业的侄女董晶晶，手把手教授她皮影戏的表演技艺。谈到皮影戏的传承和剧团的长远发展，杨耀武语重心长地说：“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喜欢‘灯影子’这门古老艺术，只要有人肯学，我们会毫无保留地教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