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□周生祥

香榧和山核桃是哥俩儿，他们有许多共同点，都是高大乔木，主产区都在浙江，都是山区农民的摇钱树，连采摘季节、加工方法、营养价值等方面都很接近。正因为如此相似，又排在浙江数一数二的干果行列。那问题就来了，谁是老大呢？为此，哥俩儿一见面，总要怼上几句。

这天，香榧和山核桃又见面了。山核桃头一昂，来一句：“瞧你那个尖头尖脑的样子，什么德行？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，这叫有棱有角有个性，符合我们香榧中心产区诸暨、东阳、嵊州人的性格特征，不像你山核桃，圆滚滚的，滚来滚去没主见，一会儿说自己是浙江的，一会儿又说是从安徽过来的。”香榧反唇相讥。

“这叫随机应变，与时俱进，和你木头木脑说不清楚。”山核桃不甘示弱。

这样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，恰好银杏路过，香榧和山核桃都拉住银杏，要他评评理。

银杏耐心听完事情的起因，并不急着表态，而是拉着他俩坐下来。银杏先问香榧：“你这个香榧之名是怎么来的？”

香榧说：“我们香榧历史悠久，有许多美丽的传说，更为香榧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。相传公元前210年，秦始皇嬴政东巡来到诸暨，前往会稽山，命令宰相李斯刻石记功，世称‘会稽石刻’。当地官员奉上特产珍品香榧，秦始皇还没有见到香榧果就闻到了香味，品尝后，感觉果仁松脆可口，又香又甜又鲜，龙颜大悦，便问道：‘这是什么果？’县官回答说：‘这是柀子’。秦始皇赞叹道：‘这个果子异香扑鼻，世上罕见，叫香柀如何？’众人忙齐声附和：‘谢圣上隆恩赐名！’从此，会稽山一带的榧农叫柀子为香柀，因当地‘柀’‘榧’音接近，后来又改叫香榧。”

听完香榧的介绍，银杏点点头。又转问山核桃其名有何来历。

据山核桃说，很久以前，在浙皖交界某山村，山伢和核桃从小“青梅竹马”。山伢十二岁时，父亲积劳成疾离开人世，第二年，母亲也随父而去，山伢成了一名孤儿。核桃妈对山伢说：“伢子，不要伤心，今后，你就是我的儿子……”站在一旁的核桃姑娘脸上泛起了红润，心里美滋滋的。

长大成人后，山伢长得英俊健壮，核桃长得美丽动人，大家都夸这对年轻人“郎才女貌”。山伢与核桃十八岁那年，核桃妈突然双目失明，山伢与核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他俩四处打听，八方求医。有一天，山伢听说南方山里有一树，树上的果子能治双目失明，他高兴万分。为了使母亲重见光明，山伢与核桃商定，同赴南方山里寻药治母。临行前，核桃妈把山伢与核桃叫到面前，让他们结为夫妻。

第二天，山伢与核桃出发寻药，他们走过春天，迎来夏日；走进秋天，又来到冬季。渴了喝山泉水，饿了摘野果充饥。鞋子走破就光着脚走，实在走不动就折根树枝当拐杖。不管多苦多累，山伢与核桃的心总是热乎乎的，一路手牵手，心连心，跋山涉水，披荆斩棘。

在漫天雪花的一天晚上，饥寒交迫的核桃终于病倒了，高烧不退。就在这夜，破庙里突然一亮，只见一位白衣观音站在他俩面前，轻声细语说：“我跟随你们数日了，你们是一对孝男孝女，现将这两颗果子拿着，一颗给你母亲服用，另一颗栽下，来年发芽、长大、结果后，再拯救别人吧！”说完便飘然而去。山伢惊呆了，核桃姑娘手捧两颗果子欣喜若狂，顿时，烧也退了，病也好了，高兴地与山伢子抱成一团……

山伢与核桃回到村里，剥开一颗果子，取出桃仁给母亲服用。第二天，母亲的眼睛又能看见东西了。山伢牢记观音菩萨的话，选了一块肥沃土地，栽下另一颗果子。由于精心护理，那果子长出了新芽。到了秋天，这棵小树长得十分茂盛，树上结满了果子。山伢与核桃将果子送给村民。后来山伢又将独木繁殖成了一片树林，村民吃了这种果子，个个精神抖擞、身强体壮，都说这种果子是健康果。为了纪念这对舍己救母、为民造福的青年夫妻，村民以山伢与核桃的名字命名，称此果为山核桃。

听完山核桃的故事，银杏还是不下结论。他问香榧：“你说说‘西施眼’是怎么回事？”

香榧说：“自古吴越多美人，西施是浙江诸暨人，她不但有闭月羞花之貌，沉鱼落雁之容，而且还很有智慧。西施小时候，与邻里姐妹们一起去城里玩耍，她们走进一家店铺，见店里山货琳琅满目，其中一个小姑娘指着一堆干果问店主如何卖。店主一看她们是小姑娘，知她们稚嫩力薄，便开玩笑道：‘你们谁要是能用两个手指头破香榧壳，我就随你们吃，不要钱！’姑娘们听了，都争先恐后地拿起香榧，使尽吃奶的力气按香榧壳，可就是压不破。这时，聪明的西施发现香榧头上有两个白点，好像两只眼睛，她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，壳就裂了缝。原来，香榧壳上的两个点是排泄孔，两边是香榧生长的中缝。因此，捏住‘眼睛’，用力一转，中缝自然裂开了。这个‘西施眼’就是破香榧壳的点。”

银杏又转问山核桃：“你知道‘大明果’的来历吗？”

山核桃回答：“当然知道，这里有个故事。”接着说了起来。

元朝末年，朱元璋举旗起义。一次大战失败后屯兵千亩田，与刘伯温相遇。刘伯温劝他在这里招兵买马，重整旗鼓。朱元璋叹了口气说：“谈何容易，首先军粮从哪里来啊？这里群山峻岭，除了满山遍野苦涩的山核桃外，一无所有。”这可难煞了刘伯温。

一日，刘伯温来伙房时，见厨师沸水煮芹菜，顿觉奇怪，问：“为何这样煮芹菜呢？”厨师回道：“这里芹菜都是苦的，跟这里山核桃一样，但放进沸水一烫，捞上来再烧，就无苦味了。”刘伯温一听，心想，这漫山遍野无人问津的苦涩的山核桃，能否放到水里煮去苦味呢？

刘伯温让人采来一小袋山核桃，让厨师在水里煮，果然灵验，山核桃去除了苦味。他又叫厨师把煮过的山核桃放到火上一烘，山核桃变成了既香又脆的美味佳果。

朱元璋知道后，立即命令士兵上山采果、煮果、烘果，然后和当地老百姓一起将山核桃运往苏州、杭州一带出卖，换来大批银子和粮食。后来抓住机遇，招兵买马，等到山上兵多粮足时，朱元璋走上点将台，兵分数路，打下山去，最后建立了大明王朝。因此，老百姓把这山叫大明山，把山核桃叫作“大明果”。

听完了，银杏见香榧和山核桃有问必答，对答如流，暗暗佩服。

银杏哈哈大笑，拉着香榧和山核桃的手站起来，说：“世界足够大，容得下你们去闯荡。你们既然有这样的豪情气概，又何必为产地争来争去呢？”

一句话，说得香榧和山核桃都脸红了，他俩都低下了头。从此，再没听到香榧和山核桃吵闹过。